去年瑜珈班教師節聚餐,吳老師居然發大願「同學們攜家帶眷同歡吧!能讓先生參加的同學可以免費吃大餐,而且還奉送一份神秘大禮物。」
聚餐當天,大家被眼前情景楞住了,門口高大挺拔的男士正挽著盛裝打扮、小鳥依人的桂秀同學,另一手牽著天真、俏皮的小女孩。
頓時,四周鴉雀無聲,看著彷彿電影般,男、女主角緩緩的向我們走來。桂秀向同學們介紹她先生是飛行官,得空時盡量配合太太、孩子出席各種聚會,更會利用休假日陪家人……。這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,在淡然如水的婚姻生活中,滲入色彩的生活情趣嗎?
吳老師優雅的站起來說出要送的好禮:「請各位同學向這對神仙般夫妻說出心中的祝福,也祝福同學們。」
桂秀夫妻接受同學祝福後,她的先生站起來向大家一鞠躬,感性的說:「謝謝老師及各位同學,瑜珈班像個大家庭,當我值勤訓練時,大家彌補我無法陪伴桂秀的時間,練瑜珈這段時間可以感受到桂秀更美麗、健康,擁有一顆愉悅、安詳的心,她的好、溫柔不是三言二語可以表達,希望這幸福可以天長地久,最後祝福大家有個美滿家庭。」此時,大家的眼睛好像都有點模糊了。
那是我有史以來最感動最、令人羨幕的一次聚會,帶著這份感動回家,如法炮製請先生說出心裡話。「不要囉唆了!快睡覺,明天還要上班。」先生轉身即呼呼大睡。咦?平平都是夫妻,那差那麼多………。
沒想到後傳來桂秀先生過世的消息,剎那間,心中如海水湧起了巨浪…。
桂秀先生去世半年後的某天,她終於出現在同學面前,整個人身影消瘦、臉上失去光彩,令人心疼又憐惜。
聽她眼泛淚光娓娓道來:先生獲悉罹患肝癌時,並沒在第一時間告訴她。他自己先準備出可維持妻女下半輩子經濟無慮的積蓄,而且貼心的了解癌末期醫療症狀和妻女家人心情的調適。最後,尋求適合夫妻心寧的佛教,帶領妻子聆聽師父開示,引領妻子了解人生無常觀念後,再告知實情。當知道先生強忍病痛,為家人所做一切,皆為不捨讓妻女獨自面對人生最殘酷的死別時,那時的錐心之痛,實在無法形容,為讓先生心無罣礙,儘量讓心情平靜,他們儘量以不改變原本生活模式,珍惜這短暫相聚日子。到癌末期時,先生已陷入昏迷,桂秀步入病房輕聲告訴進入彌留的先生:「你對我、孩子、家庭付出已經非常足夠,蒼穹浩大必有我們母女容身處,佛祖所賜智慧、堅強,可讓我們母女迎向未來,請安心勿罣礙,在佛祖引領下安心隨佛祖到極樂世界。」
先生過世辦妥喪事後,桂秀並無想像中堅強,除了不停的哭泣,就是恍惚望著遺照喃喃自語,日復一日,直到有天接到電話:「你女兒在我手中,馬上到銀行……」猛烈驚醒女兒不是在學校嗎?摔了電話,馬上向學校求證女兒在學校安然無恙。原本是詐騙集團電話,卻給桂秀很大警訊,成天沉淪在哀傷中,遺忘了撫慰沉默的女兒喪父之痛,從先生去世至今孩子出奇的安靜不語,謝謝這通詐騙電話,如同當頭棒喝,讓桂秀回到現實,從今起必須堅定走出陰影,望著先生遺照,彷彿對妻子的甦醒,露出慰心一笑。
望著桂秀背影,我誠摯的為她祈禱,人生無常,願上天保祐這對母女堅強、平安。